（来源：中国经济周刊 2025-09-30）

近日，商务部等9部门联合印发《关于扩大服务消费的若干政策措施》（以下简称《政策措施》）。该文件共有五大部分19条举措，旨在更大力度提振消费、扩大内需，推动民生改善与消费转型升级。

与此前出台的促消费政策相比，《政策措施》有哪些新特点？在具体落实过程中，地方政府可能遇到哪些压力？如何激励地方政府的创新积极性？就这些问题，本刊记者专访了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校长赵忠秀。

更强调从供给端发力

《中国经济周刊》：您如何评价商务部等9部门联合出台《政策措施》的紧迫性和重要意义？

赵忠秀：在当前宏观经济背景下，商务部等9部门联合出台《政策措施》非常及时，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政策措施》是一项兼具前瞻性、系统性和操作性的重要举措。它标志着中国促消费政策进入了从“量”的刺激到“质”的升级、从“单一需求管理”到“供需协同发力”的新阶段。这不仅有助于应对当前的经济挑战，更是在为构建新发展格局、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

《中国经济周刊》：《政策措施》与此前出台的一系列促消费政策相比，有哪些特点？

赵忠秀：此次《政策措施》与以往政策相比，有一些鲜明的特点和新意，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从“商品”到“服务”的焦点转变。过去的政策多针对汽车、家电等大宗商品消费，通过补贴刺激“普及”或“升级”。本次《政策措施》将重心明确转向服务消费，涉及文化、旅游、体育、家政、养老、托育等多个领域，这更符合当前消费结构升级的趋势。

二是从“需求刺激”到“供给优化”的路径深化。以往政策更侧重于从需求端刺激，如发放消费券等。本次《政策措施》更强调从供给端发力，通过增加高质量服务供给来激发和创造新的消费需求。

例如，支持文博场馆创新办展并优化绩效激励，延长热门场馆营业时间，打造商旅文体健融合的消费新场景，引进国外优秀体育赛事等。

三是强调“系统协同”与“制度创新”。《政策措施》不仅提供短期刺激，更着眼于构建长期机制和优化制度环境。

《中国经济周刊》：《政策措施》核心的政策思路和导向是什么？

赵忠秀：《政策措施》的核心政策思路和导向，可以概括为：以高质量供给为关键切入点，通过供给侧改革优化消费环境，进而激发和释放需求端潜力。它并非单一侧重的政策，而是一个强调供需协同、内外联动、环境优化的综合性框架。

供给侧改革是“基础”和“关键”，旨在解决“有什么可消费”的问题，通过增加高质量供给来创造和引领需求。

优化消费环境是“保障”和“支撑”，旨在解决“是否方便、敢不敢消费”的问题，通过降低交易成本和提升便利度来润滑消费过程。

刺激需求潜力是“目标”和“结果”，在前两者的共同作用下，自然释放消费潜能，同时辅以直接的激励措施加速这一过程。

确保 “形成合力” 而非 “政出多门”

《中国经济周刊》：政策由9个部门联合发布，在具体落地过程中，可能遇到什么样的挑战？如何建立有效的协调机制，确保政策不是“政出多门”而是“形成合力”？

赵忠秀：多部门联合发文显示了国家推动服务消费扩容提质的决心，但要让好政策真正形成合力，也确实面临一些现实挑战。

政策落地可能面临的协同障碍包括：部门利益与行政壁垒、政策衔接与配套错位、职责交叉与监管真空、地方保护与市场分割等。

要克服上述障碍，并确保政策“形成合力”而非“政出多门”，建立一个权威、高效、常态化的部际协调机制至关重要。

其核心是超越部门利益，强化顶层设计和统筹协调。要有权威的顶层设计与清晰的权责界定，高效的运行机制与信息共享，科学的激励约束与监督落实，注重地方协同与上下联动。建立公众参与机制，广泛听取社会各界对扩大服务消费政策的意见和建议，促进公众参与。

《中国经济周刊》：本次《政策措施》提出的哪些政策条目是前所未有的创新或突破？哪些是对以往政策的深化和扩展？

赵忠秀：选择约50个城市开展“消费新业态新模式新场景试点城市建设”。“试点城市”建设推动系统创新，这意味着不再是单项政策试点，而是赋予地方更大自主权，鼓励其进行系统性的探索和创新，为目前最好的足彩app服务消费转型积累经验。

央行设立5000亿元服务消费与养老再贷款，并首次明确提出对服务业经营主体实施贷款贴息，旨在直接降低企业的融资成本，激励其扩大高质量服务供给。

探索设置中小学春秋假，是从时间规划保障角度出发的创新，旨在解决“有钱没空花”的问题，促进旅游消费，通过优化假期安排释放消费潜力。

加快推进分地区服务零售额测算工作，有助于更精准地衡量各地服务消费的发展水平，为后续政策制定提供依据。这些措施着眼于通过体制机制创新和精准的政策工具，从根本上优化服务消费的供给和环境。

扩大服务业对外开放，在电信、医疗、教育等领域扩大开放试点，并支持将更多服务消费领域纳入《鼓励外商投资产业目录》，是持续深化对外开放、以竞争促升级的表现。提升便民惠民服务水平、加大财政金融支持力度、优化入境消费环境。这些措施在现有政策基础上进一步扩大范围、加大力度、细化落实。

有望推动新型服务消费快速壮大

《中国经济周刊》：《政策措施》多为方向性指导，具体细则需地方落实。地方政府在配套政策制定上可能会面临哪些压力？如何激励地方政府的创新积极性？

赵忠秀：《政策措施》要真正释放红利，依赖地方政府的配套落实。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遇到多方面的压力和挑战，包括资金配套与可持续压力、多重监管与考核协调压力等，同时也需要合适的激励机制来激发其创新积极性。

面对这些压力，我们需要一套“组合拳”来激励地方政府，既要松绑减负，也要明确导向，还要容错试错。优化考核激励，突出质量效益与差异化；强化资源保障，赋能与减负并举；鼓励探索容错，激发首创精神；推动协同治理，形成发展合力。搭建地方政府之间的经验交流平台，加强经验交流与分享。

《中国经济周刊》：您预测这些政策举措在中短期内比如1～3年，将对我国服务消费总额和结构产生怎样的影响？哪些领域会最先看到成效？

赵忠秀：《政策措施》短期内对我国服务消费总额和结构产生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服务消费总额持续增长。目前我国居民服务消费支出占人均消费支出的比重为46.1%，对消费增长的贡献率已达63%。政策推动下，服务消费的增速和占比有望进一步提升。

服务消费结构优化升级。政策将推动服务消费从传统基础服务向高品质、多样化、个性化服务升级。预计文旅、体育、康养、托育、家政等服务消费潜力将得到更深入挖掘，其中文化娱乐、体育、家政、养老、托育等服务供给水平将提升。

同时，数字服务消费及线上线下融合的新业态会更快发展。

中短期内，以上领域因与民生改善直接相关、市场需求明确、政策支持具体，预计效果会显现得更快些。其中，文旅、体育因其带动性强、感受直接，成效可能尤为显著；托育、家政因能有效缓解家庭压力，其社会效益和消费释放效应也会很快体现。

在政策推动下，我国基础型服务消费将更加普惠，改善型服务消费活力进一步增强，新型服务消费快速壮大。

附原文链接：https://news.qq.com/rain/a/20250930A027Y300